2月26日，十四冬花样滑冰公开组冰上舞蹈结束，总分第10名，这是浙江冰舞运动员首次参加全国冬运会的成绩。尽管发挥不甚理想，甚至出现了失误，但对于20岁的张陈航和舞伴卢妤来说，他们在呼伦贝尔滑出的每一步都创造了历史。

很难想象，在冰面上翩翩起舞的张陈航，6年前还是一个国标舞专业的学生。来自宁波的他，从6岁开始学习舞蹈，并顺利考入了北舞附中。那几乎是每一个喜爱舞蹈的孩子梦寐以求的学校，北京舞蹈学院更是他们心中的清华和北大。不过，人生总是充满戏剧性，他的舞蹈梦很快从陆地转移到了冰上。

那是2018年5月，同年1月刚成立的中国花样滑冰协会和与北京舞蹈学院展开合作，经过7个月的跨界选材，从52名北舞附中的国标舞学生中筛选出了6名小选手，正式转项为冰上舞蹈，以备战北京冬奥会，培养后备人才。内行人办内行事，这个项目的发起人之一，正是昔日花滑名将、现中国花滑协会主席申雪。

张陈航是六人中唯二的男生。“一开始不太愿意去，因为我们学校（北舞附中）太难考了。”起初，对于改练冰舞，张陈航的内心是抗拒的，毕竟好不容易考上了“梦中情校”就要面临放弃，搁谁心里都不太好受，就连他的老师都觉得挺可惜。挣扎过后，他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，不承想，这个之前从来没滑过冰的南方孩子，很快就喜欢上了在冰上的感觉。

“以前没见过冰（场），其实一开始还是挺害怕的。”第一次穿上冰鞋的张陈航，踩在冰面上一步都不敢动，更不敢往冰场中间走，只能扶着墙慢慢往前溜，但很快就摔倒了，“摔得挺疼，但感觉挺好玩的，就喜欢上了。”

在过了自己的心理关后，张陈航需要做的是说服家人，“有的支持，有的反对，就是觉得舞没跳成就去滑冰有点可惜了。”为此，他和母亲聊了很多次，最终母亲同意让儿子自己做决定，前提是经过深思熟虑，考虑周全。末了，张陈航还是决定听从自己的内心，选择了冰舞，“和舞蹈一样，也是单纯的热爱。”

从国标舞到冰舞，对张陈航来说，无疑是从擅长的领域来到了相对陌生的领域，充满了未知和挑战。“学会滑还比较容易，但要在滑的过程中做动作，就很难了。”除了提高技术，当时只有53公斤的他还面临一个难题——增重。

众所周知，冰舞的男选手需要完成托举等动作，对力量有一定要求，偏瘦的张陈航急需增加体重，尤其是难度增加后，更需要加强体能和力量训练，“那段时间每天加餐，狂吃牛肉。”但是，为了展现出灵动和飘逸的美感，男选手又不能过于强壮，目前，1米78的张陈航体重常年维持在64公斤左右。

成为跨界运动员后，张陈航的生活开始变得相对单调而重复，每天的行程都是满满当当。周一到周四，每天早上6点半，坐上北舞附中的班车，前往15公里外的冰上训练中心。上午四个小时的冰上训练结束后返回学校，迎接他的是文化课和舞蹈课。每周还有两个晚上要进行体能和陆地训练，周末则是全天的冰上训练，几乎全年无休。

“我们面临着很多压力，外界舆论的压力、自己的心理压力。”张陈航直言曾想过放弃，但经过自身的心态调整，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。起步虽然难，但作为舞蹈功底不错的跨界选手，身体平衡性、四肢协调性、艺术表现力，以及对音乐的理解，是他们的优势。一年后，进步很快的他们，在二青会上获得了体校组自由舞第三名，在2019年中国花样滑冰俱乐部联赛总决赛上，与专业选手同场竞技，获得了青年组第四名。

2021年的“相约北京”冰上项目测试活动，在所有三对跨界选手的较量中，张陈航和卢妤获得了第一名，这也是他们首次作为成年组（即公开组）选手参赛。都说冰舞组合找舞伴的难度堪比找对象，不仅要考虑身高，更多的是技术水平上的衡量。一路走来，从陌生到互相了解，张陈航直言两人之间的磨合花了不少时间，“吵架最凶的时候都想换舞伴了。”

卢妤是张陈航的师姐，比他年长两岁，跨界选材后两人都没有合适的舞伴，张陈航便主动找到卢妤，希望能试一下。起初卢妤有些犹豫，两人配合时也的确出现了不少问题，性格上的差异也让双方在沟通时容易拌嘴。但争吵过后，冷静下来的他们经过教练的指点，总能找到自己的问题，也更能理解对方，配合也越来越默契。

在去年的全国花样滑冰锦标赛上获得十四冬资格后，张陈航和卢妤便正式进入赛前备战状态，每天完成5个整套动作，从早上九点多练到下午六点多。“练得其实很辛苦，也很累，有时候还会哭。”张陈航说，“我们不想辜负自己，也不想辜负大家的希望。”

赛前的压力也好，期待也罢，当真正来到呼伦贝尔的十四冬赛场，张陈航又释然了。他们从去年开始正式参加在联赛中参加公开组，也明白与专业选手还存在一定的差距，“我们很珍惜这次大赛的机会，发挥出最好水平就行，主要是和自己比。”

然而，在率先进行的韵律舞比赛中，张陈航的鞋带在开始后不久匪夷所思地松开了；而在两天后的自由舞比赛中，卢妤在完成捻转步动作时出现了平时训练都极少发生失误。连续发生意外状况，让他们带着遗憾和不甘结束了十四冬之行，比赛结束后，曾说自己心态正在慢慢变好的张陈航，依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。诚然，泪水和年龄并无直接关系，但20岁，始终还是一个大男孩。

近两年，当初一同跨界改练冰舞的同学，有好几人离开了这个舞台，已经不再是运动员。今年即将高考的张陈航，也走到了面临选择的十字路口，比赛的成绩、教练的意见、家长的想法等因素都会影响他的抉择。对于接下来的打算，他说：“我希望继续这条路，不想让自己后悔。”

梦想的道路总是布满荆棘，愿张陈航继续怀揣那颗赤子之心，舞出精彩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