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今年3月以来,三星堆遗址新一轮考古发掘持续“上新”,在新发现的6座“祭祀坑”中,数量丰富的青铜器、象牙、玉石器、金器等,令人震惊。就在几天前,最新的阶段性考古成果对外公布,再度彰显着三星堆先民天马行空的想象力,见证古蜀文明的神奇宝贵和绚丽灿烂。
9月18日晚,三星堆遗址考古的最新发现与考古历程”在浙江图书馆文澜讲坛举行。活动邀请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三星堆考古研究所所长、三星堆发掘现场负责人冉宏林开讲三星堆遗址考古发掘的最新进展,并与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副所长方向明展开对谈。
三星堆6座“祭祀坑”,再醒惊天下
1986年,三星堆1、2号“祭祀坑”的发现,可谓“沉睡数千年,一醒惊天下”,也给世人留下了诸多令人好奇的未解之谜。
从2019年下半年开始,经过勘探,在这1、2号坑的旁边,新发现了6座“祭祀坑”。2020年10月,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联合国内39家科研单位、高校等,共同对这6座“祭祀坑”进行联合发掘、保护与多学科研究,开启中国气派的大遗址考古工作新模式。
讲座现场,冉宏林介绍了目前三星堆遗址考古最新进展。截至目前,4号坑的野外发掘工作已全部结束,出土完整器物79件、残件1073件。经碳十四测定,4号坑年代为距今约3200年至3000年,其中,3件青铜扭头跪坐人像,稳定的整体造型、手指关节的细节特征、双腿优美的肌肉线条……这样写实性的人物造型,与此前的写意风格完全不同,“足见三星堆青铜人物铸造工艺水平。”
此外,3号坑野外发掘工作也即将收尾,这是到目前为止发现文物最多的坑,堪称一座“宝藏坑”,出土各类器物700多件,其中较完整的478件(组)。青铜顶尊人像、圆口方尊、大口尊、最大体量青铜面具等青铜造型巧夺天工,“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。”此外还有一件保存完好的黄金面具,是目前三星堆发现的完整金面具中体形最大的一件,令人惊叹。
目前正在紧张发掘的7、8号坑,均发现了数量丰富的象牙,分别都达到了约200根,在象牙下方,则是十分密集的器物。7号坑中,密密麻麻的玉石器铺满全坑,等待清理。而8号坑,象牙下方则包括数量丰富的青铜器、金器、玉石器等,还发现了一件三星堆迄今为止最大的青铜神坛和青铜神兽,造型复杂程度前所未见,冲击着人们的想象。
而5号坑和6号坑,在冉宏林看来,尽管出土文物相较而言不算特别丰富,但器物本身和埋藏方式等不同于另外几座“祭祀坑”的一些独有特征,对于解答三星堆“祭祀坑”的性质提供了重要线索。冉宏林推测,综合来看,在8座“祭祀坑”中,5、6号坑是真正的祭祀坑,而另外六座坑,则也许是祭祀器物掩埋坑。“当然因为发掘工作还没有完全结束,现在一些观点只是假设和推测。”冉宏林说,随着后续的整理工作,也许又会带给我们全新的认识。
刻有神树纹饰玉琮,见证文明的交流与交融
此前,在三星堆和金沙,都出土过玉琮这样一种源自于良渚的独特玉器。不久前,在三星堆3号坑最新出土文物中,发现了一件刻有两棵神树纹的玉琮,这是古蜀与良渚之间,文化交流的又一次实证。
在随后进行的对谈中,冉宏林与方向明正从这件神树纹玉琮入手,共同探讨数千年前两地文化的联系。
神树,是三星堆文明中一个重要的形象,代表着沟通人和神,体现三星堆古蜀先民的宇宙观。玉琮,良渚先民创造的独特玉器,这样的复杂的几何体,也体现着良渚先民的宇宙观。
冉宏林说,三星堆所出土的玉琮,与良渚本土的玉琮有着一些风格上的不同,说明在接受良渚文化影响时,并非是很直接的影响,而是通过一些“中间站”,或者是通过“传世”等方式,体现着文化的传播和影响。
在方向明看来,三星堆神树的器物和形象,为寻找良渚“神树”提供了重要参考。“良渚一定有神树,”方向明说,从陶器上的刻画符号到玉器的组合,都透露出良渚“神树”的痕迹。
“三星堆出土的众多器物,都展现了我国灿烂辉煌的古代文明,也是中国统一多民族国家的早期融合的实证。”冉宏林说,不论是顶尊跪坐人像,还是龙器形的青铜器,还有神树纹玉琮,都体现了古蜀文明与中华文明的关系——古蜀文明是多元一体的中华文明的固定组成部分。
不仅仅是三星堆与良渚,在中华广阔版图上,不同地区的古代文明,都体现出许多让今人难以想象紧密相似和活跃联系。
“当我们把视野时空放得更大,在中华古代文明版图上,不同地区的先民们其实有着相同的思想观念,但也许由于各地不同的生业经济,是通过不同的载体来体现着同样的一种观念。”方向明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