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年秋末的一个早晨,谢亚芬像往常一样,来不及仔细梳洗,一脚油门直奔工厂。
一路上手机短信提醒个不停:“谢亚芬女士恭喜你,你制作的‘嘉兴长安谢师傅宴球’获浙江民间美食厨娘‘最佳人气奖’。”短信来自浙江妇联。
全省上万选手层层筛选,最后从百位参加决赛的高手中脱颖而出,实属不易。
谢亚芬顾不上享受这种喜悦,一头扎进车间,开始忙活,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忙碌的日子。
忙碌间,有人在车间外面喊:“澳门大学的学生又下单了。”谢亚芬停下了手中的活儿,从车间疾步而出。单子量不多,只有数十盒,与其他客户的订货相比,可忽略不计。
下单的学生为浙江籍,一次偶然机会,他吃了次宴球,觉得美味,就带到大学,蒸煮时香气逼人惊动很多馋虫。
“大学生嘴刁,每次要的量不多,但一年四季没停过,每次都是老板自己帮学生装箱快递……”工作人员说。
这几年,宴球已经是谢亚芬生命的全部了,上上下下,里里外外、事无巨细亲力亲为。
2019年,谢亚芬制作的宴球代表海宁小吃从全省近百种美食中再次脱颖而出,成为2019浙江十大农家特色小吃。
一颗连皇帝都为之痴迷的宴球
“每一道名菜都有它自己的历史渊源。”谢亚芬告诉记者。
相传乾隆皇帝下江南视察海塘,乘的是船,走的是大运河,一路行来,看江南风光不觉心花怒放,意犹未尽,船到长安,乾隆微服私访兴致上来,便带几位亲信随从上岸,街坊酒肆、烟桥画柳看个够。不知不觉到杏花村外,阡陌成行、河湖交叉、屋宇茅舍、鹦鸣鹊叫,看得乾隆忘了归途。
日近中午,一行人走得肚中饥饿,见一户人家炊烟袅袅,饭香扑鼻,乾隆便与随从去讨吃。农家夫妇二人正忙碌中饭,见有陌生人进来,忙招呼让座。乾隆告诉这家主人,想弄点新鲜干净的东西填肚。
夫妇非常热心,急去厨房忙碌,但农家没有准备,哪来新鲜菜肴。猛然想起缸里有条鲢鱼,何不做成鱼圆送上?
妻子将鲢鱼去骨剁成鱼泥,配上葱姜等佐料,搅拌成团,捏成鱼圆,但看看这一个个鱼圆似乎太小了些,便将发好的肉皮切碎沾在鱼圆上,顿时小球变成球好看许多,入锅蒸熟端上。乾隆早已饥肠辘辘,看这刺毛球似的东西热气腾腾香味袭来,不管三七二十一,拿起筷子夹了尝,外脆里嫩既鲜又香,十分可口,问主人什么菜?
主人答,临时做的,还没名字。乾隆吃得开心,叫随从取笔墨。见乾隆挥笔题联“杏花村酒醉两宴,汉鱼满豚迷一球”,还兴致勃勃地告诉夫妇二人,朕今赐名它为“宴球”,一则寓你家日日平安,二则寓可进得官家之宴。此后,长安宴球名声大振。
这些年来,大家一提起“长安宴球”会想起谢师傅宴球,谢师傅大名谢一飞。最美厨娘谢亚芬的父亲。
谢师傅宴球的秘密
“宴球主料是鱼,3斤以上白鲢鱼最佳,肉细嫩活泛。白鲢鱼有当年、隔年之分,后者为上;又内塘鱼和养殖鱼之别,内塘鱼好,吃草为主,而养殖白鲢吃人工饲料,多泥土气,鲜味欠佳。宴球另一陪料是肥肉,选料也要讲究……”
边说边忙的谢亚芬将沥干净的净鱼肉置砧板上排剁成鱼茸,加入盐、黄酒……沿顺时针方向搅拌上劲。忙毕,又到隔壁加工间,肉皮被放入清水中浸泡回软后,挤干水分切6厘米长细丝,再用纱布将肉皮丝包起来挤干水分,待用。
葱、姜、蒸熟的火腿切成丝……
火腿滴油肉、肥膘肉、去外皮荸荠蒸熟剁成细末,放入打好的鱼茸中搅拌成宴球生胚料……
接下来,工人们一起将肉皮丝、火腿丝、葱丝、姜丝一起揉拌均匀,人工用手把宴球胚料挤捏成直径5厘米的圆球放入拌好的肉皮丝中粘滚……
忙碌一上午,金黄的宴球制作完毕,被放入铺好纱布的蒸笼中,旺火上蒸8分钟,出锅入盘,撒上韭芽,浇淋于宴球汤盆中即可上菜。
更正宗更原味的吃法是蒸,十个一蒸笼,出锅撒葱花,宴球金黄葱花碧绿,冒着腾腾白气,香味扑鼻,宴球沾点醋,既解肥腻又吊鲜味。让食者赞不绝口。
与重辣的四川、偏咸的河北不同,海宁宴球更显江南风味,没有一丝浮夸,有的只是平实的原料与精心的制作所碰撞出来的鲜香。
“很多人家会做,有的做得好,有的做得一般,父亲的手法是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,他自己又琢磨了一些,没想到大家偏偏就喜欢……”谢亚芬有些腼腆。
“你们家宴球受欢迎的秘密到底是什么?”记者好奇问。
谢亚芬笑着说:“食材新鲜实打实,量大量小都手工为主,保持传统做法 ……”
让更多的人吃上“长安宴球”
在省农博会上,谢亚芬除了将海宁小吃品牌知名度打响以外,还定下了多家合作商,签下数万订单。
让记者吃惊的是,很多浙江人不熟悉的名小吃,上海甚至更远的外地人却早已闻香而动。
据农博会的负责人介绍说,他们统计发现上海、北京、广州甚至更远的客户都来采购,其中不少客户属当地五星级酒店,有点墙内开花墙外香啊。
早前,在夏天是不做宴球的,如今消毒、冷藏都用上现代化设备,海宁长安的农贸市场,宴球一年四季都能够买得到。尤其谢师傅宴球。
记者了解获悉,刚开始谢一飞在长安中心农贸市场摊位摊位虽然不大,但他一天要卖出2000个宴球。认识的、不认识的,来买宴球,总会叫上声谢师傅。
有许多回,谢一飞早上在摊位前忙活到10点,回家休息后还能接到电话,说是自己大老远从外地赶来,就想带点长安的宴球回去。
“长安宴球”在本地的名气虽响,但早些时候,在海宁,东片一些乡镇的人都不曾吃过宴球。究其原因,就是宴球的生产加工滞后。
看到父亲每次做的那么辛苦,想到宴球的文化渊源,女儿谢亚芬一直想着把宴球做大。
十多年前,她和老公谈孝峰投资四五十万元,注册谢师傅的商标和企业名称,成为长安地区最早一批生产加工宴球的厂商。
当时,这笔钱足以造一幢三层的楼房,放着新房不造,去办厂卖宴球,当地不少人难以理解。
近几年,“长安宴球”的名气越来越响,“长安宴球制作技艺”在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时,专家组肯定其历史文化渊源与底蕴,也肯定了这项传统技艺保存完整。
“做宴球很辛苦,让更多人的尝到我亲手做的宴球,那一定会很甜……”谢亚芬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