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市夜访人。

外公在洗澡，把门关上了。马小龙一路小跑地从另一间房里拿来钥匙开门，把老师们请进屋。

地下室太潮了，今晚马小龙决定去一楼的房间睡。

就是这个房间——没有床，没有空调，连风扇也没有。这样睡热不热？小家伙说不热！地板刚刚擦过。

　　睡楼上，还是睡楼下。对于马小龙来说，这是一个纠结的问题。

　　这个踩着新世纪的曙光出生的傻小子来自建德，爸爸妈妈在外面做装修，流动着打工，指不定哪一天会在哪个城市。他还有两个亲姐姐，大的在杭州上班，小的在老家读初中。

　　在老家，小龙在一所寄宿制小学读书，周末回家和奶奶、姐姐一起住。来杭期间，他就跟着外公外婆住在花园亭社区的小区传达室里。外公在小区里负责看门，外婆负责搞卫生。两个人的收入加起来，一个月不到三千块。

　　他们把物业的一间办公室腾空用来睡觉，没有床，没有空调，连风扇也没有，这就是楼上。在地下一层，还有一个储藏室，很凉快，但是有很多很多的蚊子，而且相当潮湿，那就是楼下。

　　我们到访的时候，外公正在洗澡，把门关上了。马云龙一路小跑地从另一间房里拿来钥匙开门，把老师们请进屋。一到夏天，一家人每天都要排队进入那个小小的卫生间去洗澡，一个人洗的时候，别的人就在房间外面等着，因为卫生间太小了，关不上门。

　　“很顽皮，性格内向，成绩一般。”外婆用非常简练的三个词概况了小龙。

　　很顽皮的说法在夏令营就得到了印证，他爱玩爱闹，是个活泼的小男孩。但这和他内向的性格也并不矛盾，在我们交谈的过程中，他就那么安静地站在一角，一声不吭。

　　令我印象深刻的一个细节在于：小龙的舅舅热情地去为我们买来了冷饮，我们都客气着没有喝。临走的时候，还有一瓶没有拆封，我们就故意没有拿走。可人才走到门口，小龙就追出来，开口叫我，把水塞到我的手里。这也是整个晚上他唯一的一次开口。

　　最后，小龙还做了一个决定，地下室太潮了，今天还是去一楼的房间睡吧。